【帝都】无颜2
2.汴京
白霖出身河东一个官宦世家，母亲说当他出生时旭日方升，她在梦中遇到额头奇大的寿星老儿，他给了她一个桃子，还说她能生出经天纬地之才，白夫人醒来果觉腹部坠痛，诞下麟儿。
三岁能背诗，五岁入学堂，他的天资聪颖让官职不高的父母在家族中挺直了腰杆，族老对他从小给予厚望，学堂先生常常在堂前之乎者也的中歇摇头晃脑地对坐在第一排的他教导道：“君子安身立命，无非科举取士......”
他也争气，十六岁在州试中了头名，过完了年假，便带着家中准备的丰厚盘缠和一贴身书童金波，往汴京城来，很快找到了大名鼎鼎的刑部纪府，让家丁带信径直见了姨母苏氏。
此行目的也已经在手信中说的很明确，便是拜访京中刑部担任要职的姨丈纪连海，一则托他安排白霖借住在京几个月，潜心准备今年春天的会试，二则也是疏通一下上下关系，为白霖、白家和纪家的未来铺路。
这本是亲戚间有利、无有不行的，白霖州试的成绩更是锦上添花，相当于会试上榜是板上钉钉的了。
姨丈还在刑部处理公事，苏氏看过了白霖母亲问候的家信便托人先带信去了，对白霖好一番客套夸赞同时，语中又屡屡谈及自己独子纪霆云不好读书、每日只管寻欢作乐，言下之意便是想让白霖当个学伴了。
白霖不欲搅进别人家事，只是淡然劝慰了几句苏氏爱子之心，又说“家中听母亲说云表弟聪颖灵秀，比我更通人情，必有惊人造业”云云。
苏氏听别人夸自己儿子自也欢喜，也便揭过不提了，让仆人带白霖金波先去西厢房安顿梳洗一番。
转过主厅，带路的仆人介绍道这就是前边的小花园。正是冬末将春时节，虽没有姹紫嫣红的景致，却在角落里种着艳丽红梅，昨天刚下过雪，翠绿的雕栏长廊却也无积雪，可见这院子是有人精心打造护理的。
又走几步就到了中庭，仆人带他们到了西厢房便不再带路，只告诉他们再往里是庖厨、前门和女眷寝室，不方便再过去的了，又问白少爷饭否沐浴否等等。
白霖示意金波拿了点零碎银子赏给他，淡淡地道：“我们来的路上吃过饭了，只是有些渴，我这小童又是个容易饿的，那就劳烦多带点茶水点心。且来的路上难免沾些风尘，再让人打点热水泡泡澡，好晚上让我亲自问候见姨丈。”
仆人接了赏钱面上也不再端着，忙不迭应声说马上着人伺候。
金波待那仆人走了四五步远才关上门朝白霖吐了吐舌尖：“势利眼，一见银子眼都绿了！”
白霖径直走向放着刚刚放下书箱的书桌，将里面文房四宝、经史子集一样样拿出来摆到习惯的位置上。
金波道：“少爷，您先坐下休息休息吧，这种粗活我来做就行啦。”
白霖道：“没事，我喜欢自己摆，你若是觉得自己没事做，便把厢房其他东西收拾收拾吧。”
金波应声答了，便先去整理被褥行李，不一会门”咚咚咚“敲响，他赶去开门一开门正对上一双圆溜溜、黑黝黝的大眼睛，金波一愣，又看到对方手上捧着的炭火和茶点：”你...你也是纪家的家仆？“
少年不答，只是眼睛一眨，深深低下头。
白霖在里面问：”金波，怎么了？“
金波答了句：”没事少爷，是茶点送来了。“
白霖已经收拾好书桌，隔着金波看到外边有个和他一般高的小仆，便说：”那就送进来。“
等他绕过金波，看到小仆的脸却也是一怔，那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但是使他有别于常人的，是他左脸上从眼角到腮边有一块巨大的、被野兽的爪子抓过一般的红色胎记。
白霖脱口而出，一个他永远也忘不了的名字：“计...都...”
评论(7)